媒体发文讨论：奖牌之外，中国电竞从亚运收获了什么

四金一铜，这是中国电子竞技国家集训队在杭州第19届亚运会上交出的最终答卷。不同于2018年的雅加达，电子竞技在杭州亚运上正式被记入奖牌榜。亚运期间，我们在杭州电竞中心见证了31名中国电竞运动员们的亚运处子秀，有意气风发，也有黯然神伤。经历了9个比赛日，身处前排的观察者我们才能更加清楚地意识到，单论奖牌，远无法完全体现本届亚运电竞所有的精彩。在舆论和转播镜头无法顾及之处，我们同样也观察到了许多——其中一些对于未来亚运、甚至奥运电竞的影响，或许已经开始。传统体育的价值，亚运电竞兑现了多少？从现场的上座率来判断，我们前期还是低估了观众对于亚运电竞赛事的关注度。英雄联盟、王者荣耀亚运版本、DOTA2、和平精英亚运版本等热门项目，当然是意料之内的场场爆满。但借助亚运的影响力，最终几乎所有项目在决赛场次都达成了九成以上。根据我们在现场的观察，各项目自淘汰赛阶段起，杭州电竞中心主舞台的上座率就未曾下过七成。除了联赛观众席清一色的年轻群体之外，在亚运电竞的现场，我们时常能够看到一家三口的组合，还有不惑之年来寻找青春热血的中年爱好者。事实证明，加入了国际对抗、民族情怀和为国争光等宏大叙事属性之后，亚运电竞的受众圈层更广了。这意味着，国家或地区对抗赛事的加入，填补现有行业缺失，效果显著。以及那个我们反复念叨多次的经典案例——街霸5项目决赛，一场44岁与44岁之间的对决，两名老将战至BO7最后一小局，赛后相拥的画面，值得载入电竞史册。现场所有观众，不分阵营地为两位选手加油，终是体育精神超越了一切。扩圈的另一处体现，体现在亚运电竞参赛的女性们。在总计476名亚运电竞运动员中，有8名女性。她们分别是：来自哈萨克斯坦的艾然·塔日巴耶娃、来自乌兹别克斯坦的玛莉卡·米尔阿卜杜拉耶娃、以及来自老挝的达比·沃拉辛和马莉蓬·普拉金。拥有两名女性选手的老挝队是《梦三国2》小组赛阶段成绩最好的队伍之一。他们先后战胜了塔吉克斯坦，以及今天的银牌得主中国香港队。直到八强赛阶段碰到中国队，才遭到淘汰。我相信，如果换个分组，老挝姑娘们必然能走得更远。8/476，单看比例虽然并不高，但男女选手真正在世界顶级体育赛事上同场竞技，仍旧意义非凡。受制于肌肉结构等天然差异，智力运动可能是最适合男女同场对抗的项目，传统体育的梦想在这里实现，我们希望这种场景不要是昙花一现，而是成为一颗发展女子电竞的种子。顶格票价，如何回应期待？与亚运电竞高票价、难抢票舆情相对的，出现了另一种声音。「我花了1000买票，结果就四十分钟比赛，25块钱1分钟吗？」习惯了享受高水平电竞联赛的观众们，自然而然地对亚运电竞抱有了同样、甚至更高的期待。但亚运电竞，并不是商业赛事。从北美各大体育联盟，再到各级厂商电竞职业联赛，都更喜欢定义自己为一场「大秀」。这种大型表演的第一要务，就是保证观众们的观赛体验。正因如此，我们可以看到包括NBA、NFL在内的北美体育联盟会在暂停、中场、开场前等非比赛时段大量安插各类表演、互动环节。哪怕比赛再不精彩，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观众找到乐子。而就在亚运会之前，NBA甚至还通过了一项全新的「轮休制度（PRP）」，规定每支球队最多只能轮休1名明星球员，违者将处以最高100万美元/场次的罚款。最终，有来自25支球队的49名被联盟判定为明星球员，这条新制度也将在2023—2024赛季常规赛生效。归根结底，商业体育赛事的基本逻辑是通过提升观众体验，来维持生意的可持续性，而不是「我只管你有个座位」。当然，由于亚运和商业赛事逻辑不同，且客观实力差距确实明显，未来观众们在面对这种情况时，也需要提前最好功课、相应调整心理预期。但这也并不意味着赛事组织者可以全然不顾观众们的体验——这是第一次亚运电竞，或许可以理解，但后续赛事中是否可以更加科学、人性化地安排赛程呢？相互理解，必然更进一步。「宿敌」与伟大对决的续集不论是亚洲体育还是亚洲电竞，中国和韩国都是一对宿敌。彼此之间的交手，留下了大量经典的案例。韩国人在赛场上的凶狠和无所不用其极，和「兵役所迫」、「民族性」有很强的关系。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位「宿敌」身上毫无可取之处。首先，是亚运开赛之前的准备。韩国电子竞技协会秘书长金哲学曾在韩国队赛训结束后有过一次公开发言。早在今年6月，韩国就将首尔SK奥林匹克手球竞技场的内部环境「复刻」成了亚运会电竞比赛场馆「杭州电竞中心」，以供韩国队熟悉赛事环境。除此之外，他们还在赛训期间用扬声器播放中国观众的加油欢呼声，并布置了与杭州电竞中心相似的布置，让选手尽早对客场压力「脱敏」。其次，是教练Kkoma对于韩国国家队战力选拔的坚持。韩国英雄联盟电竞素来对纯LCK阵容有强烈的执念，而Kkoma为了追求更高的战力，力排众议从LPL征召了Kanavi和Ruler。事实证明，Kkoma的坚持是正确的，LPL的两名选手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再加上之前著名的「光州集训」事件，可以看出Kkoma对于这块金牌的看重程度，超越一切客观因素，真正将亚运赛场当成了「和平年代的战场」。另外，还有一则亚运期间传播较广的电竞新闻：韩国队在制定集训基地位置时，一定要比其他所有队伍都近，确保有最充分的休息时间的准备时间。事实上，比谁来得都早的，可不止韩国的电竞选手们。9月28日，为了在早九点的中韩英雄联盟对决中获得一个最佳的观察位置，我们决定五点半出发，成为了最早到达场馆的一组人。我于六点半到达场馆，正在因所谓的敬业自我感动时，场馆内鱼贯进入八九人——是清一色的韩国同行。这样的工作节奏他们司空见惯，沉默着展开自己的工作电脑，开始赛前准备。可以肯定的是，位列电竞奖牌榜第二的韩国，是需要同时警惕和尊重的电竞最强「宿敌」；或许英雄联盟是最标志性的战场，中韩对决注定将成为这个新兴体育史上的伟大对决，「The Biggest Day of Asian Games Esports」。2026名古屋，未完待续。政府自驱力——亚运留给电竞的遗产电竞亚运的这次首秀，所承载的意义远超过了赛事本身。厂商赛事时代的电竞，各国发展水平，全系于市场驱动。而入亚是一个新的开端，或许代表着电竞发展进入类似传统体育的模式，开始进入「亚奥理事会→各国家及地区奥委会」的逻辑，从市场过渡到NOC、政府层面。最初出现的电竞赛事，本质上是游戏厂商、硬件厂商的大型营销行为。每前进一步，靠的都是厂商地推，其中包含的赛事搭建、体系建立、文化推广等工作，依赖厂商摸索。其实从体育运动推广的角度来看，这种模式的效率并不高。而电竞正式入亚，或许就会是一个能够改变这种现状的契机。国际体育盛会，是各国向世界展现自身综合国力、精神风貌的重要舞台，来自国家层面的驱动力必不可少。准确的说，是从体育的角度切入，来刺激各国主管机构发展电竞运动的自驱力。在电竞入亚的整个过程中，在其间起到推动、沟通亚奥理事会作用的，是亚洲电子体育联合会（AESF）。可以预见的是，AESF仍将继续扮演这个角色，推动各国真正明确各自的电竞主管部门与发展战略。当然，传统体育这一步走了几十年、上百年，绝非朝夕之事，而且这里面还多了项目寿命等诸多问题，仍然需要巨大的辩证思考。结语随着10月2日最后一场颁奖典礼结束，杭州电竞中心结束了这次亚运的使命，熙熙攘攘的人群褪去，一切归于平静。电竞与亚运的绑定愈加深入，我们也度过了一届作为东道主、各方面可能是史上最利好的亚运。三年后，这个问题将交给日本和JESU进行解答，也许我们可能盲猜实况足球、或者盲猜任天堂的项目等等所以往后看，攻坚战就要来了。亚运与体育，对于电竞是全新且不容小觑的课题，中国能否总结经验、再次站在亚洲之巅？坚持走对的路，然后希望——时代会一直推着行业前进，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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